芸依

这就是他最强大的梦想，曾憧憬的殿堂，将过往与你光辉埋葬。

——《妄想症Paranoia 二重变革》

 

 

Peter此时正站在复联大厦对面的一幢高楼上，陷入沉思。

 

反应堆、小雏菊，还有那封可疑的信……

 

他还没解决好自己混乱的被害妄想，新的麻烦就接踵而至。

 

老实说，没完没了的被跟踪让Peter原本紧绷的神经走向衰竭。以至于每个晚上在入睡前，他都恍惚听到男人的那声轻笑，陷入无休止的梦魇。

 

他终于还是停止了夜巡。荡着蛛丝从纽约上空飞过时，Peter好几次困倦到险些松开手摔落下去。

 

更为糟糕的是，Peter发现自己连回归日常的校园生活都变得艰难起来。明明道歉的礼物一直被他放在书包里，Peter还是躲着Ned不愿和他接触。睡眠的极度缺乏也让他难以把精神集中在学业上。

 

“咚咚——”蜘蛛侠趴在复联大厦会议室的窗外，敲响了玻璃。Steve、Natasha和幻视好像正在闲聊着什么，一抬头便看到了倒挂在外边的Peter。

 

战衣上的白色蜘蛛眼睛眨了眨：“我能进去和你们说说话吗？”少年的声音从面罩下传来，少了几分元气，仔细听还有一丝无助的意味。

 

 

“所以，你已经被跟踪了将近十天了？”

 

听完Peter的讲述后，Steve摇了摇头：“Peter，你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我的错，Cap。”其实Peter偷偷隐瞒下了关于自己的被害妄想症的部分，这让他低头认错得格外坦诚。

 

他不是没想过坦白，但Peter有预感——自己一点能解决这个问题。他总是擅长一个人从某个阴影中走出，比如Ben叔叔的死。

「没关系，这次肯定也能像上次一样，我会好起来的。」

 

“Peter，我听你提到了很像是反应堆的红光。”幻视见男孩好像陷入了自责，飘到了他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我们想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Natasha笑了笑，坐在了Peter的另一旁，“某个自大的天才，那些反应堆都是他的杰作。Peter，不用担心，他应该不会伤害你。”

 

“即使世界消亡，他也不会伤害你。”

 

Peter有些迷惑的抬起头，像是不明白Natasha小姐为何如此笃定。

 

"那些反应堆的制作者……我是不是认识他？”

 

话刚问出口，Peter就后悔了，很明显他根本没有遇见过什么能制作出那种发明的大人物，更别提与他结交了。

 

幻视歪了歪头，看了眼Peter：“你不是更清楚吗？”

 

Steve没有参与进他们的谈话，他刚才认真地思索了下Peter方才的讲述，做出决定：“Peter，穿上你的战服，我们出去一趟。”

 

“我们是要一起去夜巡吗，Cap？”

 

“这么说也可以，kid。”Steve拿上了盾牌。

 

Natasha摆了摆手：“显然Cap还在担心你，顺便给你来个超级英雄间的谈心。我去看看Banner最近的实验进行得怎么样了。”

 

幻视也挥了挥手：“那我去找Wanda研究下新菜谱，周六要一起聚餐吗？”

 

 

 

欣然答应了幻视的邀请后，Peter戴上了面罩，跟着Steve走向纽约街头。

 

今晚的巡逻意外地非常顺利，没有诡异的红光紧盯着他不放，甚至折磨Peter已久的被害妄想也没有再次出现。

 

结束了巡逻，和Steve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时，Peter感到了一阵久违的安心和雀跃。

 

想到刚刚被蛛网拦住的小偷先生一回头便被Cap扔出的盾牌砸到了脑袋，那一瞬间露出的见鬼了似的神情让Peter忍不住笑出声来。

 

察觉到Peter的好心情，Steve也露出了微笑：“超级英雄的工作会让你感到压力吗，Peter？”

 

Peter想摇头，但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大多时候我很开心，Cap。”

 

“只是有些时候、某个时刻，我会觉得非常非常累……”

 

“我感到所有人都在给予我期望。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没有人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但我总觉得他们希望我能做得更好。”

 

“这让我感到压力。我一边想努力地回应他们的期待，一边又想……逃避，大家对英雄的信任有时候会让我恐惧。”Peter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像是把我们当作了某种精神寄托，放在了很高的地方。太高了……让我不敢想象一旦坠落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

 

Steve看到了男孩眼底压抑的泪光，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刚成为美国队长时拼命压抑在心底的迷茫。

 

他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路灯上，温暖的莹白色光芒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静谧。

 

“或许你是对的，kid。我们归根究底也是普通人，会犯错，会终究逃不过消亡的那一天。”Steve忍不住揉了揉Peter柔软的发顶，“我和你说过吗？我从70年的沉睡中苏醒时有多慌乱？”

 

“一切都变了。我认识的人、日常中习惯的事物……包括这座公园，以前是出了名的灰色地带——穷凶极恶的伙徒聚集在这里，在黑暗中无恶不作。但是现在，一座座路灯建在这里，纽约的居民能在这里唱歌、散步、野餐……也能让我这个老冰棍和一位高中生静下心来好好聊聊。”

 

“Peter，你很聪明，知道我想说些什么。有人陨落了，自然有人能站起，像是一种更替，结果不一定多么糟糕，反而说不定会比你想象中更好。正如我们现在：即使我不得不离开，我知道还有你在。就算你也因为命运被迫离开，也会有下一个人挺身而出。”

 

男孩微卷的发梢在微风中轻轻摇摆，Steve的话语沉在心底，有一种安宁而坚定的力量。

 

“……谢谢，Cap。”Peter笑着揉了揉眼睛，“有个人能耐心地和我聊聊超级英雄的工作我很开心，我是说，这感觉真好。”

 

看到Peter放下了心结，Steve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头，打趣道：“不用谢，kid。我希望下次你遇到困难了能更早点想到我们。”

 

“大家一直都在。”

 

 

和Steve闲扯了很多话后，Peter开始抱怨起他过重的学业，也向前辈好好询问了如何处理友情关系上的摩擦，甚至还悄悄吐槽了上次幻视做的小饼干中有几块居然是咸的。

 

愉快而又放松的夜晚。

 

Peter突然又想起了那个闪着红光的反应堆，或许是气氛真的太自然了，他低着头将疑问脱口而出：“Cap，你知道反应堆的制作者是谁吗？”

 

一瞬间，一切都好像安静了下来。

 

公园深处传来的蝉鸣、树叶碰撞的沙沙声，甚至晚风的声音都尽数消失。——这让Peter想起了不久前自己从高空中坠落的一刻。

 

Peter觉得不对劲，他抬起头，发现Steve不见了。

 

“Cap？”

 

他站起来的一刹那，旁边的路灯跳动了一下，闪现出一抹红光，然后熄灭了。

 

Peter听到不远处传来皮鞋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对方似乎并不介意Peter发现自己，没有放缓步速，逐渐向男孩走进。

 

Peter默默戴上了面罩，握紧了手腕上的蛛丝发射器，凝视着那人走来的方向，准备随时给予他全力的一击。

 

戴着红色墨镜的男人就停在在他面前，身着价格不菲的西装，隐约可透过胸口那层白衬衫望见那抹刺眼的猩红色光芒。

 

脑海一片混沌，Peter潜意识里觉得那张脸分外熟悉，但同时浓浓的陌生感迫使他警惕着开口：“你……”

 

背后突然传来机甲启动的声音——

 

Peter惊魂未定地翻身闪避开，看到了一枚小型导弹炸裂在他刚刚站立的位置。

 

“你刚才好像把我认作了其他什么人。”男人突然开口，“你在想着谁呢……？”

 

Peter震惊地目睹周遭的景物逐渐扭曲，空间被拉扯——变成了一个Peter再熟悉不过的地点。

 

他们从纽约，直接转移到了波士顿，来到了MIT一处教学楼的天台。

 

Peter咽了口口水，压住加速的心跳：“你做了什么？”

 

“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吗，Mr.Parker？追随着背叛之人的脚步，偏执地来到这里。”

 

Peter看到对方肆意露出嘲讽的笑意，一股被冒犯的感觉让他没由来得恼火：“之前跟踪我的人是你吧。”

 

“是的。”男人爽快地承认了，轻轻敲击了手腕上的手表，钢甲瞬间覆盖了他整只手掌，“响应你的召唤，我来这里取走你的性命。”

 

Peter还没来及继续询问，从男人手掌射出的炮弹猝不及防命中了他的肩部。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Peter感到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痛，鲜血晕湿了战衣，糅合成更为惨烈的艳红色。

 

“行了，Mr.Parker，我无意和你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我可以满足你一切的愿望，你更喜欢哪种死法？”

 

准备射出蛛丝的左手被不知何时飞到空中的机甲用子弹射穿，蛛网发射器也被毁坏，Peter忍不住痛呼出声。

 

该死！偏偏这时蜘蛛感应却没有任何预警，可笑地认定眼前的男人『安全』。

 

男人近乎慈悲地欣赏着Peter在炮火下挣扎的身影，“善意”地给出提案：“我知道你深爱着这个地方，MIT，嗯？我可以带着你飞到它的最高处，观赏它的全貌，将你扔下去，尽情拥抱这片土地。你的蜘蛛能力或许是个麻烦……这让你不能马上死去。不过或许多次的坠落会管用？总有一次能让你再也爬不起来，趴伏在礼堂的台阶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可能你更偏爱被锁在纪念馆里，瞻仰着一群死去了的老家伙们的画像，让烈火将你的骨肉与它们一起烧成焦炭？”

 

“你更喜欢哪一种“意外死亡”呢，Spider-boy？”

 

温柔的语调说着残忍无比的话语。

 

伤口撕裂的疼痛让Peter不得不在颤抖中继续保持着清醒，咬紧牙关，一拳击碎了身后突袭而来的无人机。

 

“如果我的答案是每一种都不喜欢呢？杀人魔先生。”

 

男人叹了口气：“每一种战死的方式都能让人们永远缅怀你，却都不能令你满意吗？贪心的Mr.Parker？”

 

Peter似乎并没有听见他的话语，右手射出的蛛网黏住一块方才炸飞的机甲部件，将它用力朝对面砸了过去。

 

几乎同时——猩红色光芒闪过，准备已久的掌心炮被抬起，瞄准了Peter：“你不应该微笑着接受死亡吗？kid。”

 

 

千钧一发之际，Peter丢出了唯一一颗蛛网炸弹。

 

洁白坚固的蛛丝抵挡了一大部分掌心炮的伤害，但余波还是让Peter被击飞到十米开外，在天台的边缘摇摇欲坠。

 

让Peter意想不到的是，男人对他的攻击武器似乎熟稔至极，微微叹气后，便用战甲的声波将其余蛛网震了回去，缠住了躲闪不及的Peter。

 

Peter咳出一口鲜血，不得不从低处仰视男人用傲慢而又怜悯的神情。

 

透过墨镜的缝隙，有一瞬他看到了那人焦糖色的眼睛。

 

那人也在俯视着他——浑身血污的男孩挣扎着被蛛网牢牢束缚。

 

【逃避现实的男孩，懦弱的男孩，可怜的男孩。】

 

【躲在自己织就的蛛网里，独自进行着徒劳的祭奠。】

 

感到一股凌冽的杀意，Peter颤抖着提醒自己：要逃！

 

不想深究男人暗沉的眼神到底意味着什么，Peter挣脱了蛛网，翻身从楼顶滚落，坠落在一块不算柔软的草坪上，蹒跚着爬起向远方跑去。

 

下一秒，他就听见了机甲启动的声音——男人似乎厌倦了无法将他完全杀死的戏弄，亲自穿上了装甲，追了上来。

 

Peter竭尽全力地在MIT的校园中奔跑着、躲闪着一次次不留余地的激光攻击，它们的威力令Peter头皮发麻。他很确定自己一旦慢了半步，便会即刻丧生在此。

 

消失的Cap是怎么回事？

 

狂奔在MIT的校园里，不真实感愈发明显——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一瞬间从纽约来到波士顿的？

 

Peter知道自己应该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大逃杀上，但男人方才的话却一直萦绕在耳畔。

 

【响应你的召唤，我来这里取走你的性命。】

 

【我可以满足你一切的愿望，你更喜欢哪种死法？】

 

联想到男人的每一句话，Peter有了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

 

「难道……我是希望他存在的吗？」

 

Peter回忆起不久前他从高楼坠落的感受。温柔的May、性格各异的同学、街角那家常去的三明治店、每次巡逻后站在纽约高处信号塔上看到的惨烈的夕阳……色彩斑斓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疯狂掠过，让Peter泛起一股呕吐感。

 

「不，说不通，我并不想迎接死亡。」

 

他如此确信着。

 

 

盲目的奔跑让Peter被机甲逼入了死角。

 

该死，他们是什么时候跑进这所纪念馆的？这让Peter快速思索着自己的逃亡路线是否早已被男人纳入了这场谋杀计划。

 

对，谋杀计划——Peter现在毫不怀疑男人会遵照那副说辞将自己烧死在此处。

 

他们闯入了纪念堂的最里部。整齐的座椅、位处在中心的演讲台，似乎是专门供学校举行活动仪式的地点。

 

看到Peter在一堵墙柱前停住了脚步，男人似乎又不急着取走他的性命了，他操纵机甲缓缓停在Peter面前。

 

沉稳的声音隔着面罩有种冰冷的机械感：“有一点我想不通，同样是响应你的期望，Peter，为什么你能坦然地接受复联大厦里的那群人，却不能接受我呢？”为什么唯独要拒绝我呢？

 

“你是指Cap他们吗？”Peter试图拖延时间，暗中寻找着脱身的方法，“他们是我的战友、前辈。”

 

男人瞬间就看穿了Peter的意图，面无表情地命令馆外的无人机将整个纪念馆点燃。

 

火光涌现，热气扑腾而来，Peter顿时用不可置信的眼光注视着他：“你疯了？你也会死在这。”

 

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男人讽刺地开口：

 

“你以为这里除了你以外，有谁是活着的吗？蜘蛛宝宝？”

 

浑身的血液凝固，Peter颤抖了起来。

 

男人嘲讽地笑道：“Natasha、幻视、还有Cap，他们真的还活着吗？”

 

“迎合你的妄想，我们出现在这里。”

 

Peter想起了男人冰冷的面甲下、腥红的墨镜下，那双焦糖色的双眼。

 

 

 

「我会好起来的。」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起来，反而被困在这个梦魇中，自以为独自疗伤，却挣扎着不愿醒来，无法醒来。

 

Peter想起了坠楼时那阵可怖的心悸，眼前一阵眩晕，隔着昏暗的时光——模糊记起了挂在MIT纪念大堂显眼处的那张画像上的面容。

 

他看到了那个被环绕在中间的演讲台，恍惚间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青年的声音褪去了稚嫩的青涩，清亮、缓慢，透着股让人想信任并追随的力量。

 

“……钢铁之心……他是……永……远的……英雄……”

 

是由衷的赞扬，将一段传奇的史诗传颂。

 

 

男人再次将掌心炮对准了他。

 

“你是不存在的。”Peter注视着面前危险的人，良久后，坚定地开口，“我不想在这死去。”

 

他知道这里是哪里，既是他梦想埋葬的场所，也是他憧憬开始的最初起点。

 

所以他不惧怕。

 

Peter突然击碎了身旁坚实的墙柱，碎裂的石块开始从天花板上掉落，沉重地砸在两人周围。

 

加上从外部涌进来的、愈发凶猛的火光——这座建筑离坍塌只有一步之遥。

 

被否认存在的男人笑出了声：“这就是你的反抗吗？妄想将我抹消。”

 

“或许我该换个说法。”

 

“你要再一次送我走入坟墓，Peter。”

 

“……！”

 

听清了这句话后，Peter迷茫地睁大了眼，眼底有着连自己都不懂的、深深的恐惧。

 

突然，头顶碎裂的砖瓦向两人劈头砸来，Peter拖着受伤的身躯，踉跄着闪开。

 

有一瞬间，Peter脑中闪过了想要扑到不知为何没有躲闪的男人面前、为他挡下那些伤害的想法。

 

但最终，他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砖瓦中。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在心痛。

 

被火焰包裹着，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流失，Peter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

 

陷入黑暗前，一双眼睛透过层层灼热的火光深深凝望着他。

 

“你以为我是这一切的源头吗，Kid？”

 

他看到了一大片眩晕的焦糖色将他淹没。

 

一种莫名的预感涌现：他们还会再次相见。

 

 

【-梦境（一）终结-】

 

 本篇为影响妄想和影响妄想.逆

 

（影响妄想：妄想的一种。患者坚信自己的整个思想及行为都已受到某些人或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干扰、操纵和支配，使他不能自主，甚至将一些不属于他的思想和意愿强加于他。）

 

（影响妄想.逆：患者认为自己的思维、情感、意志行为论多么荒谬，都可以影响并支配外界的现实，即“心想事成”。）

 

 

 

下一章：《真实爱恋》

"因为Mr.Stark总是一副很孤独、在黑暗中也无所谓的样子……所以我想要照亮你。”

 

前篇：《应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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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解原曲《妄想症系列》的请戳：《妄想症Paranoia 》

 

黑化罐暂时下线，但是白罐Anthony要上线了（来和PP谈恋爱）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是的确是MCU背景【自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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